第48期校友專訪—2016年6月號
2016年4月,中文大學舉辦第二屆荷蘭文化藝術節,呈現荷蘭與眾不同的藝術和文化風格。當中有一場表演為「線舞」,就是由1975年畢業的陳耐持校友擔綱演出。她主修神學,副修哲學和宗教,畢業後不久移居荷蘭。1977年至1979年任職中荷文翻譯員及國營電台中文節目主持人,1990年至2004年為國營電台中文部節目部總監。2004年始,她從事藝術工作。
追本溯源
踏入花甲之年的陳耐持是第三代基督徒,家中各人和西方傳教士有不少接觸。解放後出生的她,對國內外的文化趨之若鶩。「自幼在基督教的家庭長大,我希望更多了解自己祖輩的歷史。」陳耐持主修神學,副修哲學宗教,目的是希望了解更多西方傳教士的背景,中國文化、基督教文化和其他宗教,如佛教、印度教、回教等等。為了追尋自己和別國的歷史、宗教、文化和傳統,大學年代的她跟三五知己,齊齊往印度尋找印度教大師。七十年代作背包客可算是相當前衛的。「那時候,印度的衛生條件很差,還看見很多社會的情況;我們又按佛教徒的傳統,前往佛祖誕生的地方,到菩提樹下一遊,相當有趣。」這些精彩的回憶令陳耐持回味無窮。
神學之旅
「在神學院,老師有來自德國、澳洲和美國的,我很欣賞他們對教學的熱誠和學識。」陳耐持指出崇基神學的自由和開放與她的性格相符,所以讀神學的幾年,自由自在,隨心所欲。「那段時間是人生的長假,常常和同學聊天直至半夜,談世界,談人生,談哲學,相對現在的年輕人,我們那時候比較浪漫,也比較幸福,很少思考實際維生和置業的問題。那時候,經濟起飛,我們的前途無限,壓力較小。」陳耐持提及,那個年代,她最關心的是自己的理想,她直言人生是應該不斷地超越自己。「這是我的哲學老師予我一生最受用的座右銘。」
超越自己
年輕的陳耐持在荷蘭作交換生時邂逅當地一名陽光男孩,一年後回港發展,但難以忘懷,男的又千山萬水跑來香港學中文,為的當然是再續前緣。二十多歲的小情人自此背着背包,前往文化起源地希臘,再到藝術發源地意大利,親身在歐洲體會從書本上學習到的宗教、哲學和藝術知識,踏足多元的亞洲,往印尼、馬來西亞、新加坡,台灣和香港,了解當地的殖民地歷史。直至,她們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,「必須在婚姻和事業之間作抉擇。」為了愛情,陳耐持放棄在香港的一切,下定決心,往荷蘭定居。定居異國,要克服的其中一項是語言問題。「有德文和英文的基礎,學習荷蘭文比較容易。」婚後,她把專注力放在家庭。「我不喜歡把孩子交給傭人,所以我留在家相夫教子十年。」直到孩子都上小學了,她才重新上路,進深學習荷蘭文,文化,融入社會。
華人電台總監
到處流浪的背包客,搖身一變成為全職家庭主婦,再變身成中荷文翻譯員,再成為當地國營電台主持人,2004年,她更擔任電台中文部節目部總監,由聘請及訓練員工至籌備節目和主持,她一手包辦。一晃眼十多年,苦心經營下,收聽率高企,是當地華人每日的重要時事及資訊來源,連在德國及比利時的華人也能收聽。可惜,荷蘭政府漸漸減少國內少數族裔於廣播方面的撥款,為了不讓同事被裁減,她毅然辭職,投往她一直嚮往的藝術行業。那年,她已經五十多歲。
「一手建立的電台中文部,在漸見規模的時候要離開,總是感到有點可惜。但其實做什麼都不要緊,只要不斷超越自己,學習新事物。」這就是陳耐持,縱然有所不捨,但能夠投入藝術,她又充滿力量。小時候的她就已經喜歡寫書法、畫畫和製作雕塑,離職後正好讓她可以全情投入藝術。她更考入荷蘭藝術學院及阿姆斯特丹視覺藝術學院,學習各樣技巧。
藝術生涯
究竟怎樣的藝術作品才可代表自己呢?陳耐持反觀自己,絕對是一個生於香港,於荷蘭住了三十多年的中國人,操流利荷蘭文,成長於華洋共處,中西文化交匯的香港,對世界的宗教、文化和藝術非常感興趣的一個個體。如何透過藝術作品去呈現「陳耐持」成為了她的首項工作。她曾經生硬地把傳統國畫的線條放進雕塑作品,再嘗試如何立體地呈現書法,但通通未能令她滿意。終於,她遇上了Mark van Praagh 和Sarah van Praagh,一拍即合。Mark對各國文字的字型,特別是中國字體都相當感興趣,自創出新的書寫型態;結合Sarah的即興舞蹈,三人透過各自對音樂的感通,產生共鳴,共同演繹,為觀眾帶來一種集音樂、詩歌、舞蹈和書法,集聽覺、視覺和感覺於一身的三維演出。曾有一次,陳耐持和家人到桂林遊玩,陽朔山水在腦海揮之不去,靈感有如泉湧,於是創作了一幅長達150米長的作品,名為「叢林墨舞─狂草150米」,這作品曾在荷蘭自然保護區內Zuiderheide Hilversum段展出。
年屆六十多陳耐持仍不斷挑戰自己。「即使活到九十歲,我都不會放棄超越自己,這就是我的人生。」人如其名,耐持的忍耐和堅持使她無懼挑戰和困難,為自己的生命增添不少色彩,也創出一個又一個人生的高潮。
訪問、撰文:李廣平